金灿荣：基辛格去(qu)世，美国政界或难再(zai)出“大智慧”,梅(mei)特涅,外交,老老师

这是2015年1月29日基辛格在美国华盛顿出席(xi)国会参议院(yuan)军事委(wei)员会听证会时的资料照片。（图(tu)/新华社）

此外，我还在一些比较大的活动(dong)上见过他。比如波(bo)音公司庆(qing)祝进(jin)入(ru)中国30周年之际邀他出席(xi)，老老师做了主题发(fa)言，里头有个段子让我印象深刻(ke)。老老师说他见到江(jiang)泽专制席(xi)时曾(ceng)问江(jiang)主席(xi)，“毛主席(xi)讲了，台湾问题可以等100年。你还能等100年吗？”江(jiang)主席(xi)说：“固然不(bu)行了，只能等76年。”他以为江(jiang)主席(xi)的回答很幽默，回响反映也很快——为什么是76年？因为江(jiang)主席(xi)讲这话时离毛主席(xi)讲这话差了24年。

另外还有一件印象比较深刻(ke)的事。我记(ji)得(de)12年前美外洋交政策全国委(wei)员会开会，那天恰逢老老师88岁生日，中国驻纽约总领馆就(jiu)给(gei)他搞了一个米寿庆(qing)祝。他们(men)家自己都不(bu)注意，我们(men)庆(qing)祝他米寿生日，他迥殊(shu)冲动(dong)，说中国文化太(tai)好了，还有“米寿”的说法(fa)。

他那天挺兴奋的，以是那一次待得(de)迥殊(shu)长——以前他每(mei)次来都很长久，握个手、打个召唤，半(ban)小时摆布就(jiu)走了，那次大概(gai)待了两个多小时。那次他让我们(men)中美各方每(mei)个人都提个问题，我现在忘了自己提的问题，但记(ji)得(de)他回响反映特灵敏，88岁了，效果基础上我们(men)每(mei)个人提的问题还没说完，他就(jiu)知(zhi)道你要说什么，然后就(jiu)开始回答。

观(guan)察者网：您也多次提到基辛格是您很佩服的一位(wei)外交家、战略家。您佩服的点主要有哪些？

金灿荣：他属于20世纪外交界的一个传奇人物，而他的终(zhong)身也是成功、出色(se)、传奇的终(zhong)身。可以说他各方面(mian)都做得(de)很成功。从个人经历(li)来看，他从一个移民混成了美国首号外交官；学术上，拿到了哈佛大学的终(zhong)身教职；从政履历(li)，担(dan)任(ren)过美外洋交官、国务卿；商业版图(tu)也极其成功，赚了许多钱。另外，他活了100岁，在中国绝对算(suan)“喜丧”了。

具体说来，个人成长方面(mian)，他在中学期间(jian)从德国移民美国纽约，入(ru)读华盛顿高地高中——我在纽约时还去(qu)过谁人学校，算(suan)是当地的一个重点中学。他当时的理想就(jiu)是高中毕业后上个社区(qu)大学，之后当个会计。二战改(gai)变了他。美国参加二战，他为了让美国人信任(ren)他，参军打自己原来的祖国德国去(qu)了。二战美国成功今后，他留在德国一年，在一个小城当市长，当时他才26岁，管得(de)还挺好，展现出一定的行政能力。1944年美国通过了《二战退伍军人权利法(fa)案》（The G.I. Bill of Rights），其中有规定，参加过二战和平的士兵可以读大学，钱由国度出，上哪一个大学自己申请。他利用这个法(fa)案成功地进(jin)入(ru)哈佛大学，之后还留校任(ren)教。而他的过往经历(li)，也让他跟一样平常的象牙塔里出来的学者不(bu)太(tai)一样。

作为学者，除了获得(de)哈佛的终(zhong)身教职，他的著(zhu)作在学界也都获得(de)了很不(bu)错的评(ping)价。他的博(bo)士论文《重修的世界》研(yan)究19世纪初奥地利帝国的首相克莱门斯·冯·梅(mei)特涅。基辛格很佩服他，因为他认为奥地利帝国当时正走下坡路，是梅(mei)特涅挽(wan)救了一个衰亡的帝国，其主导的维也纳体系让帝国延(yan)续了100年，使(shi)得(de)帝国一直到一战结束才正式解体；在他看来，要是梅(mei)特涅处理得(de)不(bu)好，奥地利帝国大概(gai)19世纪初就(jiu)崩溃了。基辛格迥殊(shu)佩服梅(mei)特涅，也深受梅(mei)特涅影(ying)响——确(que)立了自己的基础外交信条就(jiu)是现实主义，和梅(mei)特涅一样，特喜欢玩“势力均衡”（balance of power）。

克莱门斯·冯·梅(mei)特涅（资料图(tu)）

而他的成名作是《核兵器与对外政策》。他最早指出，核兵器虽然是杀人兵器，但是它反倒有助(zhu)于保(bao)持大国关系稳定。这观(guan)点在当时的学界还是挺新颖的，他也由此获得(de)洛克菲勒家族的重视，洛克菲勒培育(yu)种植提拔他，把他送到白宫，他之后也不(bu)负所望，频频获得(de)高层的重视。

从政方面(mian)，他先是当了尼克松的总统国度安全事务助(zhu)理，厥后又(you)担(dan)任(ren)国务卿，之后成为历(li)届总统的高级照料。他的外交事业中，最成功的一笔当属中美的“破冰之旅”。他在一个访谈里讲过，他认为他人生的顶(ding)峰就(jiu)是首次隐秘访华。而中美和解也是美国赢得(de)冷战的关键(jian)所在。

1971年7月，美国总统特使(shi)基辛格隐秘访华，与周恩(en)来总理会谈。（图(tu)/共产党员网）

由尼克松提出的“五大力量中央说”，实际上基辛格在其中作了不(bu)小的贡献，而这提法(fa)使(shi)得(de)美国冷战时的外交战略完成成功调整(zheng)。在这之前，西方学术界都认为全球国际事务就(jiu)是由两个超(chao)级大国——美国、苏联主导决定。这种定位(wei)对美国而言有个问题，就(jiu)是美国得(de)1vs 1面(mian)对苏联。而“五大力量中央说”把西欧、日本、中国归入(ru)，向(xiang)导层一会儿从两个扩大到五个，其中有两个是美国的铁哥们(men)，再(zai)把中国拉(la)过来，这游戏就(jiu)从1 vs 1变成4 vs 1了。这是厥后美国获得(de)冷战成功的一个关键(jian)。

也就(jiu)是说，美外洋交战略调整(zheng)，基辛格有一定的贡献；具体落实中美和解，他也有功绩。

除此之外，他跟越南外长在巴黎完成结束越南和平的谈判，让美军撤出越南，帮美国解脱了一个战略负担(dan)，他也因此获得(de)诺贝尔和平奖；而他主意美国应跟苏联搞“缓和”政策，这也让美国能喘口吻。

观(guan)察者网：他是“中国群众的老朋友”，但若看国际舆论，基辛格的外交显示又(you)饱受争(zheng)议。比如，在批评(ping)者眼中，他是“和平罪犯”，因为他的政策致使(shi)了对柬埔(pu)寨和老挝的大规模轰炸等等。您如何对待他的这一“黑暗面(mian)”？

金灿荣：我们(men)中国人对他的评(ping)价很高，固然我也注意到美国海内对他有分歧的看法(fa)，而第三世界许多国度是批评(ping)他的，比如拉(la)美，因为他在拉(la)美支撑过许多暗杀行动(dong)。最典型的例子，就(jiu)是智利的阿(a)连德政府，这一右派(pai)政府是合法(fa)选举上去(qu)的，然而刚上台不(bu)久，基辛格就(jiu)让中情局去(qu)搞政变，扶植一个右翼政权；而这右翼政权统治暴(bao)虐，杀了几万人，手段暴(bao)虐，比如直接到人家家里绑架，麻袋一装，用直升机扔到太(tai)平洋喂鲨(sha)鱼。以是拉(la)美左翼对基辛格恨之入(ru)骨。

总的说来，从中美关系来看，他贡献不(bu)菲，我们(men)很肯(ken)定他；对美国来讲，他的一系列外交操作帮助(zhu)美国获得(de)冷战成功；但是他在谁人地位(wei)上确(que)切也做了许多对第三世界国度不(bu)友好的事变，以是他在国际上的评(ping)价难免褒贬皆有。可以说这人物有点复杂，而他所有决策的本质都是为了美国的国度利益，他是绝对爱美国的。

其着实退出政坛今后，他也一直主动(dong)参与美外洋交。除了特朗普、拜登政府不(bu)怎么待见他，前面(mian)的历(li)届政府基础上都还是很重视他的。

观(guan)察者网：客观(guan)来看，在他晚年的时候，他的现实主义外交思想对美国政坛的影(ying)响力确(que)切是在不(bu)断下降。您认为有哪些因素(su)致使(shi)这一局面(mian)的涌现？许多人现在评(ping)价他的外交理念(nian)，会用“不(bu)达时宜”这词来描述，您认为呢？

金灿荣：基辛格毕竟(jing)是二战战后那批人，而二战后跟冷战后是不(bu)太(tai)一样的，不(bu)论是美国社会还是国际社会都经历(li)了很大的变化。以是虽然他的政治经验很丰富，但是他的一部份知(zhi)识是比较老化的。

我观(guan)察到像现在拜登政府的总统国度安全事务助(zhu)理沙利文就(jiu)是不(bu)喜欢他的。沙利文1976年生人，在冷战结束时是个年仅15岁的小少年，毕业后又(you)混得(de)很顺，三十出头就(jiu)成为希拉(la)里·克林顿的得(de)力助(zhu)手之一，可谓少年失意。他们(men)这批人以为基辛格老老师的思想早过时了，现在他们(men)上台了，自然不(bu)会再(zai)听基辛格的话。从这角度来看，基辛格晚年的困局，有部份原因是代(dai)际变化致使(shi)的。

2023年10月24日，基辛格出席(xi)在纽约进(jin)行的美中关系全国委(wei)员会年度颁奖晚宴。（图(tu)/新华社）

观(guan)察者网：就(jiu)您个人认为，基辛格的现实主义外交理念(nian)是否还适(shi)用当下这个时代(dai)？

金灿荣：他的整(zheng)套外交理念(nian)在冷战时很适(shi)用，但冷战后大概(gai)就(jiu)有一些问题。比如美国现在变得(de)很傲慢，要对中国、俄罗斯搞“双重停止(zhi)”战略。这想法(fa)是很谬妄的，因为中俄再(zai)弱也是大国，美国至少得(de)拉(la)一个打一个，效果现在沙利文这帮人过分自信，以为“老子可以同时收拾两个”。这想法(fa)不(bu)符合一样平常战略性准绳，以是老老师急(ji)得(de)不(bu)得(de)了，在好几个场合都对此提出批评(ping)，奈何这帮少壮就(jiu)是不(bu)睬他。

也就(jiu)是说，站在中国的角度来讲，因为老老师对中美关系有贡献，而他的那套思维我们(men)也比较习气，以是我们(men)肯(ken)定他的贡献和理念(nian)；但是若站在美国新生代(dai)的角度来看，这故乡伙的外交思想就(jiu)过时了，也因此他许多时候只好在《纽约时报》发(fa)发(fa)文、在一些论坛上讲发(fa)言，对具体决策的影(ying)响现在是很边沿(yan)化了。也因此，他的去(qu)世对未来中美关系的影(ying)响绝对不(bu)大。

观(guan)察者网：您在视频里谈道，美国再(zai)也不(bu)会涌现第二个基辛格了。为什么会有这一预判？

金灿荣：冷战期间(jian)，美国有一批非常优秀的战略家，提出对苏联停止(zhi)政策的乔治·凯南算(suan)一个，打开中美和解大门的基辛格算(suan)一个，促成卡特总统跟我们(men)正式建交的布热津斯基也都不(bu)错。他们(men)这些人有个特点，就(jiu)是都参加过二战，都有战友牺牲了，见过生死。另外，苏联在1950年代(dai)是非常壮大的，对美国的战略压力很大。而冷战后的这一批人，他们(men)在和闰年代(dai)里成长，没见过生死，混得(de)非常顺利。因此我以为他们(men)现在这帮人的历(li)史厚(hou)度较差，看上去(qu)都是哈佛、耶鲁等好学校毕业，但是经历(li)很简(jian)单。

以是，我认为美国政界会有一批聪明人，但是大概(gai)缺(que)乏有大智慧的人。而在我看来，一个大智慧等于一万个小聪明。也因此，我认为基辛格老老师的死，也是一个时代(dai)的告辞。

观(guan)察者网：老老师的战略思想目前被美国政界边沿(yan)化了，但是他的一些战术，比如“穿(chuan)梭外交”，是否可以算(suan)是给(gei)美国留下仍可沿(yan)用的政治遗产？

金灿荣：他是典型的聪明人，情商智商都很高，外交层面(mian)许多具体的做法(fa)肯(ken)定会被载入(ru)美外洋交史，后人也都会模仿。至于这模仿是否是用得(de)适(shi)当，还不(bu)好说，甚(shen)至不(bu)清除涌现东施(shi)效颦(pin)的大概(gai)。

另外值得(de)注意的一点是，犹太(tai)人公同事务协(xie)会是一个很有影(ying)响力的犹太(tai)人机构，老老师还是这协(xie)会的主席(xi)。作为犹太(tai)人，同时也是一个成功的美国人，老老师某(mou)种水平上是美国海内犹太(tai)资本和盎格鲁-萨(sa)克逊资本的一个“粘(zhan)合剂”。随着他的去(qu)世，这两类资本会不(bu)会闹出问题，值得(de)我们(men)高度关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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